以仇残子那样的至艺?取宝还那样烦难,余树奇忍不住问道: “究竟是甚么样的宝物,别人怎会知道埋藏在此?”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苗秀儿想了一想,道: “听师傅说起,那是邪派中一部奇书,落在正派人手里并没多大用处,若果落回邪魔之手,只怕正派人物俱要受害。所以想起了出来,能用则用,不能用则将它毁了,也算是替武林浩弭一场大劫。” 谭妒非道: “赤地千里那伙邪魔在这里居住已久,只怕已被他起了去。” 苗秀儿一惊道: “师姐说的可真?” 谭妒非反问道: “你们到来多久了?” “我们星夜赶程,今早上才找到这洞,洞里面还有男人女人用过的东西,丹炉丹鼎还有余火……” “那可不是了?”谭妒非把夜来的事说了一遍。 苗秀儿沉吟片刻道: “如此看来,奇书敢情尚未被人偷走。” “怎生见得?” “赤地气里既然打不过师兄,玄阴婆婆又打不过赤地千里,他还有甚本事能取出千年寒犀角中的奇书?” 余树奇听这位年轻师妹说的果然有理,但又亲眼看到魔徒黑则明扛有大而且重的包裹,又带着几分担心道: “莫要是连整根犀角都被带走。” “是啊!那厮带有一个长大的包袱!”谭妒非也忆起当时情形,跟着心上人说了一句。 苗秀儿也怔了一怔,但她曾跟随仇残子到过藏宝的深潭边,知道潭深不可测,而且在幽洞里的深潭,水寒砭骨,若非身怀至艺,那怕不立刻冻僵,所以满有把握地笑笑道: “反正几个时辰过后,便可知道是否被人取走,我们说些别的不好么?” 谭妒非对于别人取宝,并不十分留意;只要别连她的心上人也被人取走就行,当下赞一声: “对啊!大师妹先把姑姑劈蟒的事说说!” 仇残子空掌击死长蟒,事已传遍苗疆,苗秀儿自然十分熟记。一说起来,眉扬目动,香唾飞溅,就好像当时也有她一份似的。苦只苦苗雀儿,苗眉儿两人听不懂官话,插不进嘴去。 年轻人相聚一处,竟忘了时刻,看看日色偏西,谷口外十几条身影疾掠而来,为首一人正是玄阴婆婆,她一见余树奇,谭妒非和三名苗女坐在洞口石上,脸色登时一变。 余、谭两人眼力何等锐利,玄阴婆婆带有强徒进谷,老早就被发觉,但他两人艺高胆大,并仗有大援在迩,根本不以为意,只将玄阴婆婆指给三苗认识,安坐石上,以静待变。 玄阴婆婆当时吃了赤地千里一掌,逃走之后,本欲觅地苦练,好雪此辱。不料走了一程,却遇上雄据西北的十八魔喧喧嚷嚷而来。 为首的毒魔君耿当世一见玄阴婆婆低头疾走,遥遥便高呼一声: “臭婆子!在那里吃过亏了?” 玄阴婆婆不防对方一见,便看出自己吃亏,不觉老脸微红,心怀怒意,骂道: “你这群魔贼居然来到南方,几时见我吃过亏来?” 笑魔君郭静哈哈大笑道: “我说哩!臭婆子夺魄魔音已是荡魂夺魄,人越老越俏,怎会吃亏,耿大哥怎恁地鲁莽?” 玄阴婆婆早和群魔结过不解缘,怕只怕他轮番血战,自己就有点吃不消,此时酷日当空,谁也吃不下谁,登时脸色一沉,喋喋怪笑道: “你这魔贼一唱一和,可要吃婆子一掌?” 黑魔君忙道: “一掌恕不奉陪,最好是双掌一合,便有个中妙趣!”黑魔君这话一出,十八魔登时哗然大笑,声震旷野。 玄阴婆婆虽是荒淫无耻。但也被这群淫魔凶煞谑得布满皱纹的睑上,泛起两片红云,怔在当场,一语不发。 毒魔君耿当世另有他的打算,生怕一时闹翻,忙道: “老相好见面几句笑话,算不了什么一回事。来,来!咱们找个地头喝酒去!” 玄阴婆婆本意也不想和十八魔闹翻,为了挽回老脸,仍然“哼”一声道: “喝酒还不是件小事,谁要喝你的毒酒?” 毒魔君以善于施毒闻名字内,玄阴婆婆此言在他听来也不以为忤,微微一笑道: “既不敢喝毒酒,你还打算往那里?” 玄阴婆婆道: “你别尽是问我,到底你们要往那里?” —群魔被问,俱面面相觑。最后,十七双眼睛,停在毒魔君脸上。 玄阴婆婆见群魔异乎寻常的神情,再与他们走路的方向对照,也就明白几分,冷笑道: “你就不说,难道我还不知道?了不起就是想找寒犀角里的书本罢了,告诉你罢,那奇书带寒犀角俱已被盗走,只怕你们做梦也不知落在何处。” 毒魔君在这一瞬间,脸色已起了几次变化,似是十分愤怒地重重说一声: “你这话可真?” “婆子几时说过假话?”玄阴婆婆故意装作几分神秘,说罢仍然冷笑不止。 笑魔君接口道: “照这样说来,你该知道被何人盗走了。” “你们既不是取宝人,又不是奇书的主人,尽问这个作甚?”她话声一落,拔步便走。 十八魔远行数千里,为的正是要攫取那部奇书,但他们只知那部奇书落在湘桂边境,至于确实地点何在,不但十八魔不知道,玄阴婆婆也未必尽详。 玄阴婆婆曾听赤地千里说起那部奇书藏在卧虎谷的幽洞,邀她一同寻找。玄阴婆婆将计就计,也打算取得奇书之后,便设法据为已有,那知为了彼此弟子身亡,火拚起来,各走一端。 十八魔被玄阴婆婆骗得将信将疑,那肯就放她走? 火魔君利本蕃性子最急,出手如电,抓住玄阴婆婆手腕,嗔目叫道: “你说究竟是何人盗走?” 玄阴婆婆冷“哼”一声,装作满不屑的神情,冷冷道: “就告诉你们,难道你就敢去惹?” 这话一说,可气得十八魔个个咆哮如雷。 笑魔君笑脸一收,暴喝道: “你说话放轻些,十八魔尚未至怕人的地步。” “噫嘻!”玄阴婆婆故意瞧群魔不起,接着又道: “你敢惹到李老儿的头上?” 笑魔君知道地说的是赤地千里李泽南,不觉把手放开,呆了一呆。 玄阴婆婆纵声大笑道: “如何?一说起这人,你们就全得吃瘪。” 毒魔君也纵声狂笑道: “李泽南虽也算得是一号人物,但十八罗汉阵不见得怕上他一人,好朋友是好朋友,但那奇书落在他手中,又当算作例外。” 要知十八魔人人艺业高强,以一对一也许未能取胜玄阴婆婆,但他们所练的十八罗汉阵,循环相生,若果被他缠上,错非艺业已到履空蹈虚的境地,才可逃此一劫。毒魔君作此豪语,群魔登时高声诵贺,谷应山鸣。 笑魔君趁机说一声:“如何?十八魔君岂是怕事的人,李老儿在那里,带我们向他讨书去!” 玄阴婆婆见诸魔上当,心里暗自喜欢,仍说一声: “你们真要找死,可休怪婆子替你催生。” 群魔明知玄阴婆婆定与赤地千里有过不去的事,但既欲夺奇书,也乐得担当这场过节。 而且这时群情激昂,那还顾虑到一切后果?当下哄哄嚷嚷,联袂回转卧虎谷。 ------------- 孤剑生 扫描 一剑小天下 OCR, 独家连载 第二十章伏魔 十八魔俱未见过余树奇和谭妒非,只见他两人和三位苗女大模大样在石壁前谈天,也不知石壁后面就是藏宝洞口。火魔君利本蕃以为这伙男女定是赤地千里李泽南的门下,“呔” 一声道: “快传话请你们师父出来相见!” 玄阴婆婆骤见余、谭两人,虽然怔了一怔,旋而她想到两小侠既然坐在洞口,赤地千里定已被赶走,也觉几分快意。但这一对少年男女,比赤地千里还要难惹,看他从容不迫的神情,莫非还有他师长在内?因此,她又带有几分担忧,恐怕惹来强敌。 她心念未定,利本蕃已向对方发话,登时触动灵机,心想: “十八罗汉阵到底如何厉害,老娘未曾见过,何不挑起他们打一场看看?”当下接口狂笑道: “利老五!你看走眼了?人家是正派里头后起之秀,岂是你这干邪魔外道使唤得来的?” 利本蕃脸色显得十分难看,见那伙少年男女依然不理不睬,更气得怒喝一声道: “小鬼!你师长是谁?” 谭妒非对苗秀儿大声道: “大师妹!你可听到那里走来一匹毛驴?” 她这话说得十分大声,利本蕃自然听得清楚。登时脸色暴红,喝一声: “小鬼可要找死!”掌势一扬,忽又转念自己成名多年,岂可欺一后辈女流,因而又停掌不发,冷冷道: “你们到底是何人门下,说出来,老夫决不怪你!” 玄阴婆婆生怕天下不乱,见利本蕃投鼠忌器,欲发又止,转向毒魔君道: “十八魔也不过虎头………” 毒魔君不待她把“蛇尾”两字说出,已经朗笑一声道: “利老五就教训几个小鬼一番,省得别人说我们怕事!” 火魔君利本蕃循声暴喝,一掌拍向谭妒非顶门。 这一伙小侠早知对方迟早会先动手,苗氏三女功力虽然不足,但每人俱学到盈虚一字诀,各有一套专技。余树奇更是暗里蓄劲防备,一见利本蕃掌形击落,四少女即如投石溅水,向两侧一分,余树奇“离”字诀一掌推出,“蓬”一声巨响,火魔君登时被震得踉跄退后三步。 要知十八魔既然享誉多年,功力怎会如此不济?原来火魔君见对方是一位黄花少女,而且坐在石上,若骤施毒手,纵使毙敌于掌下,也自觉胜之不武,这才使用三四成真力,欲迫对方起身交手。 不料这群小侠有备无患,反乘火魔君粗心大意,给他一个下马威。这一来,火魔君吃亏不小,群魔却是人人失色。 玄阴婆婆磔磔怪笑道: “如何?我说这伙小辈不大好服侍吧!” 火魔君羞上加羞,大喝一声,身形一闪即到,冲过四女身侧,觑定余树奇连挥几掌。 这时他已知对方绝非易与,每一掌均用出七八成真力,掌心透得血红,掌风“啪啪”脆响,潜劲源源不绝由臂间发出。 余树奇知道苗氏三女功力俱弱,生怕被敌人误伤,而且玄阴婆婆和十七名敌人尚在一旁虎视眈眈,俗话说:笨鸟先飞。当前这人艺业已是不弱,余人或会更高,倘被冲进甬道,诸女更加可虑。急施展绝学,“噗噗……”硬接对方几掌,遏阻火魔君攻势,高声叫道: “妹妹先与诸师妹退过一边,待我打发这个凶贼。” 瘦魔君周兴一声冷笑,欺身而进,挡在谭妒非和苗氏三女面前,叫一声: “我们还有十八人,难道服侍不下你几个丫头?” 谭妒非艺业虽较弱于余树奇,性子可是更急,叱一声: “你敢怎的?”身若旋风一卷,同时一掌拍出。 周兴真没想到一位艳若娇花的少女也学成劈空掌力,待见掌形甫动?掌劲已到,要想举掌还手,已经来不及,只好斜跃一步,避开来势。 谭妒非一掌未中,掌劲竟将地上的败叶尘石带飞,一条尘龙也似地远射数丈。但她并未因此停手,弓步一移,对准周兴又是一掌,周兴一时轻敌,落在下风,被谭妒非一连几掌,打得他左闪右避,竟是还手不得,看得余贼只是皱眉。 苗秀儿见余、谭两人打得有声有色,技痒起来,也不问问自己是否能行,竟向群魔招手,叫一声: “谁敢过来厮打?” 要知十八魔享誉多年并非幸致,苗秀儿身法迅速,气劲不足,怎瞒得过这群魔恶煞? 白魔君吕无碍在十八魔中年纪最小,艺业也最差,便图先捡个便宜,一个纵步,站在苗秀儿面前,笑说一声: “何必在此厮打。娇娃年轻貌美,理应上床才是!” 苗秀儿本是苗酋之女,所以能够通晓官话,对于话里相关的意思,仍是一窍不通。 但谭妒非却听得面红耳赤,一声娇叱,由侧方一掠而到,猛劈一掌,把一个吕无碍打飞丈余,坐在地上厉叫。 周兴与及群魔俱未料到谭妒非如此出手伤人,以致拦截不及,这时见同伴受伤,毒魔君大喝一声,挥手处,一蓬淡烟由袖底飞出,疾扑四女。 苗氏三女生长在蛮烟瘴雾之区,惯于使蛊施瘴,经常携有各种解药,一见毒魔君袖里出烟,即知定是烟瘴之类,苗秀儿一声娇笑,玉臂一挥,袖底也飞出一团淡黄色的轻烟,登时异香扑鼻。 毒魔君擅长施毒,自然也懂得各种毒物的解药。一见这名苗女竟使出“百毒解”的“七瓣芸香散”,不禁大吃一惊,恐怕自己身上所携的毒药尽被七瓣芸香敌解去,急跃退数丈,叫一声: “这伙苗娃由你们对付!” 笑魔君见毒魔如此惊慌,明白就里,一步抢先,笑说一声: “娇娃儿!咱们来玩个痛快!”一出手便是猛烈的掌风,将双方发出的毒烟和解药尽卷高数丈。 瘦魔君周兴也恰在此时追到,双掌频挥,凌厉的掌风疾打谭妒非身前。晃眼间,两人掌劲相击处,沙飞石走,苗氏三女见恁般厉害,惊得步步后撤。 笑魔君一声朗笑,错步暴肩,飞扑苗秀儿。 哭魔君、黑魔君也分头扑向苗眉、苗雀。 余树奇本是与火魔君空手对招,略占上风,这时三魔飞扑而出,情知苗氏三女定难抵挡,大喝一声,身形扶摇直上十余丈,在空中拔剑转身,一招“寒雨连江”幻成数万点金光疾冲而下。 这一招“寒雨连江”正是独孤老人的绝学,但余树奇以盈虚功的身法施展出来,更觉威力增大数倍。当时与诸女动手的魔君只觉剑尖全指向自己头顶,惊叫一声,各自倒跃数丈。 余树奇见敌方人数太多,若不速战速决,势必耗尽气力。身形一落,挥剑如风,但见万道精虹,飞卷而上,不仅将动手的群魔迫得退让,甚至袖手旁观的群魔俱被他凌厉无前的剑法惊得面容变色。 玄阴婆婆只冷笑一声道: “耿老儿说甚么十八罗汉阵,原来只是纸糊老虎!” 她一言惊醒梦中人,毒魔君阴森森一声怪笑,接着郎喝出一声: “布阵!” 余树奇一枝宝剑虽厉害得使敌人震惊,但他自知好汉敌不过人多,一剑难当众刃,听得毒魔君高呼布阵,知对方定必以多为胜,也急叫一声: “谭妹妹护三位师妹后退!”他反而卷剑直冲,笑道: “要布甚么阵?”不问青红皂白,剑风飕飕,剑铓四射,把哭、笑、黑、火四位魔君迫过一边。 谭妒非不肯独退,对着苗女叱一声: “你们快走!”两手就腰间一抽,两条碧萝剑就像青蛇飞舞,疾冲群魔右翼。 苗氏三女明知艺不如人,但见来的两位同门武艺恁地高强,自也想显几手本领。苗秀儿叱叫一句苗话,三女便挤在一起。苗雀儿没有兵刃,却自裙里抽出一根黄晶晶,颇似山藤做成的软鞭,配合苗秀、苗眉,扑向敌阵。 余树奇心想: “你三人齐上,也够不了人家一掌,何必送死?”但面对强敌,又不能呼叱她们,过分暴露她们艺业上的弱点。敌方玄阴婆婆和两名魔君见三女居然不顾死活,跳跃上前,不觉磔磔一笑,玄阴婆婆首先纵出,两名魔君随后,掌影如山,向三女头上压落。 以三魔联手先发的威势,余树奇欲硬挡这一击都难,何况这艺业尚未成熟的三女?急得他不顾一切,大喝一声: “快走!” 说时迟,那时快,余树奇虽叫出声来,三魔的掌风已挟着万钧重力,带起尖锐的啸声,压到三女头顶。 余树奇被四魔缠斗,爱莫能助。谭妒非相隔过远,也鞭长莫及,眼看三位美娇娥即将被打扁在地。 不料掌劲一落到三女头上,立即劲道尽失,苗秀儿反向上跃起数尺,对准玄阴婆婆裤下就是一剑。要知玄阴婆婆与二魔俱是身随掌走,一闪而到,以为三女定毙掌下,岂知事出反常,苗秀儿这一剑虽没甚功劲,却是疾如奔电,猛向上削。 这时双方来势俱速,玄阴婆婆艺业再高,对这出人意表的一剑,也无从逃避。但她到底老于江湖,练历不知多少,厉喝一声,左掌对准来剑横力斫出。 说也奇怪——方才她以十成掌劲打向苗秀儿的头顶,却是劲道尽失;这时救急的一掌,劲道大不如前,反而“锵”一声响,几乎将苗秀儿的宝剑打得脱手飞去。 但是,这样一下,玄阴婆婆反而吃亏不小。 苗秀儿剑尖已到玄阴婆婆两股之间,被她用力一斫,剑锋一歪,恰在她那瘦得如同干柴的腿根划破一道深槽,痛得她惨叫一声,就势一个筋斗翻出数丈。 这果然是“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子”,玄阴婆婆这样一个人物,竟在阴沟里翻船,栽在一位尚未出师的娇娃手里,她身后两魔端的又惊又笑,各自猛向地面连拍两掌,藉劲抽身,翩然而落。 苗眉、苗雀,虽见她师姐一剑伤敌,但各挥手中兵刃,在身前幻成一堵光墙,阻敌进攻。 苗秀儿身形落回地面,笑呼一声: “恶魔!你那阵不如我的阵好!”接着又以苗语吆喝一声,再扑敌阵。 余树奇原是替她三人担心,经此一来,不禁又惊又喜。起初以为她三人身上带有什么宝物,及至听到苗秀说出个“阵”字,顿时悟出她三人所学的是“离”“他”“损”三字诀,这三种功夫,完全以化消为主,是以敌方掌力再猛,也无法损她毫末。 谭妒非不知盈虚功有此妙用,只见三女能够伤敌,登时喜气洋洋,高声大赞道: “打得好,杀得好,那妖婆也吃得好!” 玄阴婆婆受伤非轻,却是犯了凶性,再被谭妒非喝她的倒釆,怒火更加上冲,立即吸进一口真气,纵声厉笑。 她这一种“夺魄魔音”,不但苗氏三女禁受不起,连谭妒非也有点禁受不起。 十八魔不防地忽然发出夺魄魔音,若在平日尚可勉强支持片刻,但玄阴婆婆伤痛之中,发音更加刺耳难听,以致每一魔俱须高声厉喝与魔音相抗。 余树奇一听魔音骤起,就知三女要糟,但又不欲将它喝断,故意留它阻挡群魔,急高呼一声: “妹妹!我挡住这妖婆,你快护师抹入洞!”在厉声疾呼中,一个纵步到达玄阴婆婆面前,挥剑就劈。 但谭妒非虽勉强能够收摄心神,不至被魔音迷乱本性,只因群魔缠战,难以抽身,眼见苗氏三女身子摇晃,似将倒下,急得无法可想。 忽然在石壁间一声长笑,竟如春风化育,生气蓬勃,夺魄魔音全被遮盖得不剩半点。 要知暴喝的声音来遮断魔音,余树奇也曾经用过,但要以笑声来遮盖魔音,这份功力已经高绝,余树奇忍不住高叫一声: “姑姑!”陷于迷惘中的苗女听到笑声,也霍然而起。 玄阴婆婆最厉害的就是夺魄魔音,这时魔音被破,真气也受到激荡,情知决难与对方匹敌,急高呼一声: “快走!”首先拔步飞奔。 群魔虽知发出笑声的人,功力绝高,但他十八罗汉阵尚未施展开来怎肯就此退去?毒魔君见玄阴婆婆不战而逃,气得冷笑一声道: “臭婆子你尽管走,十八罗汉不像你那样脓包!” 毒魔君虽抱定与来人见个真章的决心,但十八魔已伤了一个,剩下十七个,先已被余树奇与四女冲截得连阵势都摆不出来,要想布阵候敌,谈何容易? 四少女被笑声振奋,齐声娇叱,再扑上前,忽闻一声: “秀儿!”又同时收步。 余树奇和仇残子方蓉相处十年,音容笑貌无时不在脑中萦回,一听呼唤秀儿,已辨出是姑姑的口音,也顾不得与群魔厮杀,意随心转,身随意去,飘然到达传声的石壁,叫一声: “姑姑!奇儿来了!” 群魔不战、不走,挤在一团,注视壁间的变化,他们的心中,自然极盼能够认识来的是怎样的高人。却闻里面笑答: “姑姑早知你来了!”声过处,石壁忽向左右一分,九名苗装少女鱼贯而出,与先出洞的苗女分立两侧。 最后,一位老媪飘然而出,余树奇和谭妒非躬立洞侧,一个唤阿姨,一个呼师傅,但余树奇一眼瞥见老媪身后的矮小身形,一声“姑姑”,抢先一步,立即拜倒地上。 原来最后出洞的两人,正是平若和仇残子。 仇残子瞥见余树奇恁地亲热,禁不住滴下数滴凄泪,将余树奇抱入怀中,忽又莞尔一笑道: “孩子!你已长得这么大了,怎的还是这么痴?” 她敢情是喜欢过度,把一位少年搂紧不放,还在说别人痴,谭妒非双目充满惊奇的光辉。 注视在这位缺了两条粉腿的女人,见她把心上人抱得那样紧,不禁“噗”一声失笑。 平若忙把她一推,叱道: “你敢笑师伯,还不快磕头去!” 仇残子幽居三十年,这回重覆人世,正是感慨万千,见眼前一对壁人,喜欢到个了不得,怎肯容谭妒非下拜?腾出只手作势一扶,笑道: “平姐别折磨这妮子了,还要地磕甚么头?”顺手一招,也把谭妒非搂将过去。 群魔可不知道这一老媪,和那长相秀美的中年矮妇是何等来历,只见她和一对少年男女哭哭笑笑,闲话家常,不把自己一行放在眼里,这口气便咽不下去。明知对方非艺业已经超凡入圣,决不敢如此托大,也忍不住要捋一捋虎须。 毒魔君趁仇残子和平若各将门徒搂揽入怀的时候,向火魔君利本蕃打个眼色,命他退后照顾受伤的白魔君吕无碍,再向身侧诸魔呶一呶嘴。 待得仇残子搂过谭妒非,两臂都难以腾出的一瞬间,毒魔君暴喝一声,十六条身影疾如鹰隼横空扑到,十对肉掌打向仇残子,其余六对却向平若打落。 敢情他们认定除却两位妇人之外,余人自不足惧,余、谭两人艺业虽高,但被矮妇搂下怀中,也无法施展,十对掌风下击,纵是铁人也要被打扁,何况一位身高不满四尺,绿裙拖地的矮妇? 说起十六魔的声势确也不弱,掌风响处,数十条气柱就像狂飙摧卷而下。那知在这般凌厉的攻势之下,十二名苗女依然纹风不动,余、谭两人一懔,正要起身抵御,忽见仇残子面浮笑容,轻轻摇一摇头,才知她早已成竹在胸,彼此相顾一笑。 时间上不过一瞬而已,十六魔掌风与掌劲看看即压到平若的白发,她自己也微微一怔。 显然,她已被十六魔雄猛的掌力所骇,生怕仇残子一时应付不好,她和这对少年男女便难免伤损在掌下。 但仇残子胸有成竹,不慌不忙,在这一瞬间,将两小轻轻一推,身子飘然而起,竟是以头顶向掌劲迎去。 两小连带平若见状,俱各骇然,但十六魔三十二道掌劲被仇残子这么一冲,已受到莫大的反震,十六条身形被这反震之力抛出十几丈外。 余树奇大喜欢呼: “姑姑!这是甚么字诀?” “盈字!”仇残子含笑回答一声,身形凌空而去。毒魔君被仇残子以“盈”字诀的气功震得在空中翻筋斗,尚未能脚实地,仇残子已翩然而到,他以为仇残子定是恨他突施暗袭,上来取他性命,对这般艺业通神的前辈高人如何能敌,不觉在惊骇中叫出一声: “前辈饶命!” 仇残子凌空而立,微笑道:“你不须惊慌,若在三十年前,你等此般行为自然难逃一死,但三十年来,我并未杀过一人,今后也不会动手杀人,只望你等能改过从善,为武林造福,既往一切,概不追究!” 要知十八魔个个淫、凶、残、暴、酷、狠、毒、辣,集天下大恶之大成,不但是两手血腥,甚至他们呼吐出来的废气也是腥的,他们不杀人,入也要杀他,要他改过从善,谈何容易? 但这时形格势禁,以十六人的掌劲直可开山裂石,竟被一冲而散,若果仇残子要取他性命,岂不易如反掌? 十八魔连逃走的念头都不敢动,个个呆若木人,静听仇残子吩咐。 仇残子向诸魔瞥了一眼,接着又道: “我知道你等定是觊觎洞里藏珍而来,我决不说假话,洞里藏珍虽有,却不是武功秘笈而是一本道书,上面说的尽是吐纳修真之术,你等若是想要,我可转赠给你,至于藏书的寒犀角,为治伤的良药,更可一并奉赠。” 仇残子这一番话,不但出乎十八魔意料之外,也出了平若的意外,心想: “她冒了多少艰险,宁在洞里奇寒澈骨的深谭中取得这部奇书和奇药,难道竟是疯了,忽然转赠给敌人起来。” 十八魔确是觊觎洞里藏珍,才不惜与玄阴婆婆联手,要与赤地千里反脸成仇。那知没找到赤地千里,却遇上武功卓绝的仇残子吃了大亏。他们虽不知道当前这位妇人是谁,但在武艺上可给他大开眼界,使他们又惊又服。 再见仇残子不但不究既往,反将得来的至宝赠与,明知那部道书若非记载些成仙秘诀,决不会那样珍藏。但登仙秘诀岂是人人练得?十八魔欲重如山,自知飞升不易,若果领受那部道书,定要惹起强敌掠夺,那时节,不但成不了道,甚至还要赔上十几条性命,反不如不领受为佳。 毒魔君念头一转,忽然拜伏地上,朗声道: “耿某与诸兄弟蒙前辈不杀,已是万幸,今后自遵前辈之命,改过向善,至于前辈之赐,耿某只有心领,但是,尚望前辈将我兄弟十八人收入门下,以免遭受正派人物所害……” 其余十七魔忽想到将来性命安全,俱惊得就地拜倒,哀恳之声,此落彼起。 仇残子玉掌一挥,一阵轻风掠过,诸魔各毚得有一股极大的潜劲托着上躯,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。 这一手虚空发力的至艺,更令群雄黯然失色。但仇残子依旧温和地说一声: “诸位英雄不必如此!”接着道: “自古道: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,列位虽曾有小过失,但屠刀离手,再公告于江湖,正派人士自然能够谅解!” 毒魔君真想不到仇残子恁地和善,感激在心,霍地转身对十七魔君大声道: “我耿当世幸蒙各兄弟看得起,推崇为长,为祸武林几十年,直到今日,才得恩人一语提醒,自思平日所为,无一不是应该凌迟处死。从这时起,决心洗手江湖,多行着事,若遇别人寻仇,能避则避,不能避则任凭宰割,决不与对方动手。各位兄弟能从郎从,不能从则立刻分手……” 他豪气干云地滔滔而说,笑魔君朗笑一声道: “大哥何必说出这话,咱们义结金兰数十年,谁还不知道彼此的性情?我郭静决定先做个榜样……” 余树奇暗道: “你这个榜样怎生做法?”那知一念未已,笑魔君忽将左掌向右臂一斫,“啪”一声响,一条右臂已断如剑削飞去。 笑魔君竟是自断肢体,以履行耿当世的意思,不但一群小侠大受感动,仇残子也芳容变色。 因为仇残子身受残肢之恨,自然也知道残肢之苦,忙说一声: “列位不可如此!”话声未落,人已如烟飞去,一把夺回笑魔君的断臂,交给余树奇道: “奇儿拿去替郭老英雄接上!”顺手又给他一包灵药。 群魔目睹此情,知仇残子心慈到不让他们残废,更是感激万分,一时良知涌起,不禁泪下数行。 那知余树奇正将药末渗和断臂,替笑魔君郭静裹伤的时候,山崖上忽然传来一声厉啸。 啸声过处,三条身影似殒星下坠,着地无尘,分别站在三座小石峰上。 毒魔君一见来的是一位老翁,一位老和尚和一位老妪,并且还有这等身手,即知来者是谁,心想: “天仙三友全都来了,这回可出了麻烦……”但他想到仇残子武艺无人能及,天仙三友若要抢夺奇书至宝,定难如愿,当下又是坦然对三友一揖道: “原来是天仙三友驾临,但奇书已有真主,唐老英雄不必再费力了!” 那老妪“哼”一声道: “你是谁?” 若果在一时半刻之前,毒魔君尚未决心向善,那老妪目中无人地这样一问,毒魔君定要和她过不去。然而,这时却是火气尽敛,依然拱手陪笑道: “劳女侠下问,区区耿当世与诸兄弟……” 一语未毕,老和尚已一声断喝,身躯凌空飞到,两道白眉向上一扬,喝道: “檀樾就是毒魔君耿当世么?” 耿当世不知自己几时得罪这名震天山南北的雪明禅师,又陪笑道: “毒魔君是区区以前在江湖上所用的绰号,于今已摒弃不再用了!” 唐老一声长笑,震得山崖上几颗松动的岩石轰然下坠,接着又凛然道: “恶名远播的十八魔君之首,说摒弃恶名不用,有谁肯信?你们里面有一位笑魔君郭静现在在那里?” 笑魇君郭静当时一腔豪气,自断肢体,已经痛晕过去。虽得余树奇替他接回断臂,但药力未行,仍未能苏醒。 耿当世听这以天山剑法扬名江湖的万里飞鹏唐传祖单问郭静,蓦地记起五年前,郭静曾说杀过一位名叫“裴成章”的镖师,裴成章用的正是天山掌法,不觉向郭静瞥了一眼,才笑对唐传祖这: “郭老弟为了使区区坚信他弃邪归正,自断一臂,正由余小侠替他续臂疗伤!” 他这话使天山三友听得大感意外,相互瞥了一眼,雪明禅师冷眼瞅着笑魔君,忽然哈哈大笑道: “十八魔居然也弃邪归正,这可算作天下奇闻。自断手臂,又能续臂疗伤,更是奇中之奇,只怕这事另有原委吧?” 火魔君利本蕃虽是决心向善,但他那急性子仍旧改不过来,见天山三友一再相逼,不禁怒声道: “人已伤晕,你要不信就自己看去!” 裴成章正是雪明禅师得意的弟子,若早获悉十八魔的行踪,雪明禅师早就以自己一身艺业替门徒报仇雪恨。这时相近咫尺,岂有不看之理?当下冷笑道: “谨领檀樾指点,老衲自然要看!” 余树奇恰将郭静一条断臂接好,即见老和尚飘然而到,因已将对方言语听得清楚,心知老和尚定与郭静有过不去的事,生怕他突然动手伤人也暗中蓄劲准备。 雪明禅师注视郭静脸孔半晌,忽由眼里射出两道精光,冷冷道: “欠债还钱,杀人债命,些少伤势,难道就想躲过此却?” 敢情这位老和尚已动了杀机,但见他怒目扫视群魔一周,立即缓缓举掌。 余树奇就在郭静身旁,眼见老和尚眼喷怒火,就要挥掌伤人,忙叱一声: “你想干什么?” ------------- 孤剑生 扫描 一剑小天下 OCR, 独家连载 第二十一章 斗剑 雪明禅师冷笑一声道: “凭你这小小魑魅,就想和佛爷斗法,敢情是寿星翁嫌命长,活得不耐烦了!” 要知天山三友艺业精奇,在江湖上辈份亦高。雪明禅师以为余树奇不过是十八魔君手下小厮, 大小了也只是甫出师门的嫩雏儿,为了避免以老欺少的恶名,只想把余树奇斥走了事。 余树奇俊眉一竖,目射慑人的威铓,又回头看看仇残子,专待姑姑号令。 仇残子依旧满脸慈祥,说一声: “孩子且慢!”接着又扬声道: “久闻天山三友侠名远播,这回与郭老英雄的过节,贫妪并不欲干预,但郭老英雄与所;谓 十八魔君俱已弃邪归正,自古忠厚君子,决不绝人自新之路……” 天山三友并不常履中州,在地广人稀的天山南北,能见过多少世面?因此人人习惯狂傲的个 性,只知有己,不知有物。眼见仇残子身躯矮短,长裙笼地,虽是派头十足,十二名女弟子 分立两旁,也看不出有何种特异之处。既然连十八魔君都未放在眼匠,怎会看重这样一位中 年美妇? 雪明禅师把仇残子的话听在耳里,恼在心中,一声断喝,截着仇残子的话头,叱道: “你凭那一号来教训别人?” 余树奇脸色一沉,白骨婆婆劳姘宜不觉冷哼一声,双目向余树奇一瞪。 仇残子仍然从容微笑道: “贫妪怎敢担当教训两字,不过欲恳请老禅师得罢手时且罢手而已!” 白骨婆婆身形一动,飘然上前,与仇残子相距不过六七丈,叱道: “看你这付派头,也该有多少来历,不如且和婆子交换一掌,试看到底配不配管闲事?” 平若这时也沉不着气了,冷哼一声道: “劳婆子休自己看重了,凭你这付嘴脸还不配与我家姑娘交手!” 劳姘宜肝火大发,喝一声: “老虔婆你敢出来!” 平若立即一声长笑。 谭妒非忙跃起身躯,叫一声: “师父!不劳你老人家动手!” 她不知天山三友的武艺已达极峰化境,尤胜玄阴婆婆几分,发话之后,尚恐平若不让她出手, 一闪身躯,电射而出,起手就是一掌,向白骨婆婆劳姘宜打去。 劳姘宜双掌交叉一封,一股柔软如胶的掌劲,不但将谭妒非的掌力化去,并且有一种粘力, 竟把她单臂吸紧,抽不回去,身躯也猛然向前一栽! 这是精妙绝伦,天山派的气功“粘”字诀,谭妒非不意受到这种怪异的掌力,竟然惊叫出声。 平若一声暴喝,身子平射而出,余音未歇,一招“蛟螭探珠”,双臂如环,戟捐如剥,疾点 劳姘宜的太阳穴。 要知太阳穴乃人身死穴之一,平若积聚几十年的功力在指上,若果真个点中,那怕不贯脑而 入。 劳姘宜以柔劲粘住谭妒非的肉掌,只见眼前一花,两股锐风由两侧袭来,急切问分不出手来, 只好脚跟用力一蹬,全身暴退半丈。 谭妒非趁机缩手,猛觉一阵心跳,粉脸一红,立郎拔出碧萝双剑,叱一声: “休走!”纵步上前。 平若一招“蛟螭采珠”未能沾上对方,情知天山三友艺业不俗,生怕谭妒非再度出丑,忙喝 一声: “非儿回去!”阻止谭妒非动手,冲着劳姘宜冷笑道: “我只道天山三友真个行侠仗义,原来尽是不仁不义,欺伤欺小之徒。来,来!还是来和我 婆子对招,不失身份!” 劳姘宜早由平若“我家姑娘”一语,听出她大不了只是姬妾身份,真看不出对方的下人也有 恁高艺业,自己几乎吃瘪在起手一招里面,一时老羞成怒,突然一掌打出。 她这一掌发时无声,待臂将伸直,蓦地卷起一阵烈风由平若身旁掠过。 平若怔了一怔,以为对方目的在追击退后的谭妒非,忙发出一掌,喝一声: “休欺……”不料一语未毕,劳姘宜再一挥臂,一种暗劲已到身前。原先那股烈风,却自身 后折返。 仇残子人虽坐在地上,但她艺业通神,早看出劳姘宜头一掌未免怪异,暗自留心,忽见两股 掌力汇成一股气漩,将平若包围起来,急叫一声: “平姐!” 平若艺业也非小可,一发觉对方用的是急风卷石的气劲,立即气纳丹田,钉牢自己的身子, 忽听仇残子唤她,还在莫名其妙,不料对方那股气漩竟随仇残子的叫声向外一松。 这样一来,平若立即知道仇残子利用呼唤时的气劲,冲敌对方的气漩,急趁机跨前一步,双 掌同时劈出。 劳姘宜用的这种气功,可是无往不利,并也不轻易施展。只因已觉对方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, 才想出其不意,一招成功,使对方窒息在气漩之中。 余下天山二友也知劳姘宜这种气功不施则已,一施展开来,除非对方在掌未交的时节,先期 走避,否则决难全身而退。 那知天山二友正在幸灾乐祸,看平若即将毁在掌下的瞬间,平若不退反进,掌劲结结实实在 劳姘宜肩上一按,登时把她按得坐在地上。 天山二友大惊失色,双双扑出,四掌交加,四股掌风猛若台风骤至,疾冲平若身侧。 毒魔君耿当世领导群魔,见这一档过节,实因自己人往时为非作歹而起,于今改过从善,怎 肯让别人替目己挡灾? 当劳姘宜咄咄迫人的时候,毒魔君已暗嘱诸魔防备天山二友向余树奇骤施毒手,却不料他竟 向平若袭击。 待见天山二友身子一晃,毒魔君、黑魔君、火魔君、瘦魔君……一十六条身影也同时飞出, 三十二道掌劲与天山二友的掌劲一探,猛然响起霹雳一声,十几道身形同时被震得四处风散。 平若趁机暴退,劳姘宜也倒翻一个筋斗,疾退寻丈。 余树奇因笑魔君郭静断臂初愈,白魔君吕无碍又被谭妒非打伤,生怕自己保护不周,落在敌 人掌下,也乘天山二友出战平若的一刹那,将他两人提起,双脚一瞪,到达仇残子面前。 仇残子似不愿看武林仇杀的事,眼见天山二友与十六魔君分而复合,各掣出亮晶晶,乌油油 的诸般兵器,一场大战即将展在眼前。忙说一声: “诸位暂止凶斗,且听贫妪一言!” 她说话声音虽低,因为以内气迫出,场内各人听来就如雷贯耳。 十六魔君悚然一惊,齐叫一声: “遵命!” 天山三友看不出横行武林多年的十八魔君,竟甘心俯首在貌不惊人的矮妇面前,不禁惊愕得 同时向仇残子注视,原先的狂态,也暂时收敛。 仇残子续道: “贫妪曾听人说,兵凶器也。动刀动枪,总难免有伤亡,冤冤相报,何时可止?郭老英雄曾 经打伤老禅师的爱徒,自然是不对,但已经事过境迁,岂有再伤害郭老英雄之理?何况郭英 雄臂伤未愈,老禅师纵能在此时决意报仇,将来传出武林,也不是一桩美事,何不就此罢手, 更显得出老禅帅气度宽宏,宅心仁厚,岂非千年佳话?” 要知仇残子多年未在江湖上行走,对于武人物所用的口头语,几乎全部忘却,再因十八魔君 虽然亲附,但自己算起来确是差了几辈的晚辈,只称别人为“老英雄”“老禅师”,并不过 份。 然而十八魔君对于仇残子口口声声尊重他们,心里更加好受,人人面现欢容。 天山三友既敢找十八魔过节,艺业自必较十八魔高出许多,这时被仇残子伸手挡在当中,心 知此仇难报,但要就此退去,那又是何等扫脸的事? 雪明禅师朝同来的伙伴打个眼色,转首仇残子道: “要我等放过这伙魔君也非难事,但得依我三件事才行!” 仇残子喜道: “只要能化千戈为玉帛,三件事又有何难,老禅师尽管请说。” 雪明禅师微笑道: “第一桩,就是你得把姓名字号说出来,看配不配管。第二桩是,命十八魔君向我三友磕三 响头,表示真心悔过,第三椿是,我天山三友练有一种三光阵法,老衲不揣冒昧,想以这三光阵法,向女侠领教几招绝学!” 雪明禅师第一件要求,在十八魔君听来,还认为无关重要,及至听到第二件,不禁都勃然变 色,若非尊重仇残子,敢情要大打出手。 余树奇可不同他们的想法,他知道姑姑忍辱偷生三十年,出困之后,曾到过碧芙山庄,既不 肯报切身之仇,怎肯将真姓名告诉别人?至于谭妒非却听得一肚子怒火,恨不得将天山三友 抓过来打个半死。 果然,仇残子微笑道: “老禅师既有吩咐,自当从命才是。但贫妪深山遁迹数十年,往日的姓名绰号一概忘却,另 以仇残子三字为号,表示从新做人之意,使用日子未久,诸位定未有所闻。” 她顿了一顿,斜睨十八魔君一眼,又道: “至于要十八位老英雄陪礼一节,似尚可行,但礼数难分轻重,千里送鹅毛,物轻情意重, 陪礼已可,何必定须下跪?不知耿老英雄与列位心意如何,贫妪决不敢擅专。” 十八魔君见仇残子处处替他们保留颜面,大为感激。毒魔君耿当世毅然道: “仇女侠费尽苦心,处处为我弟兄设想周全,耿某并非木石,那有不知感激?只要能化千戈 为玉帛,耿某就当众磕头,又算是甚么?” 仇残子真料不到像十八魔君这样人物,一存心向善,即能事事曲从,逆来顺受,也大感意外 地读出一个“好”字。 但笑魔君郭静忽然高叫一声: “耿大哥!”接着厉声道: “这桩事乃由小弟而起,郭静宁拚一死,也不让大哥与诸结盟兄弟受辱!” 他话声方落,立即一步纵出,呵呵大笑道: “郭某蒙老禅师抬举,请趁郭某臂伤新愈,立即动手,若要错过时刻,只怕郭某从命,双臂 也不肯听话了!”说毕,当真挺胸脯,闭目待毙。 郭静虽然说得恁般豪放悲壮,视死如归,但放着群雄在侧,怎肯让他从容就义? 余树奇心里暗道: “这人过去虽然多行不义,到底是个好汉子!” 他不觉对郭静深表同情,打算救他一救。 十七魔君,连带仇残子和平若俱以为郭静如此待死,只要雪明禅师稍存一分人性,即难于下 手。 谭妒非和一群苗女心肠较软,眼看这般情景,目眶一红,几乎堕泪。 那知雪明禅师又抱另一种想法,当郭静半昏迷的时候,他尚且要乘危下手,何况这时自动送 到嘴边的肥肉,怎肯轻易放过? 但见他怪目睁圆,咯咯大笑道: “郭檀樾休以为老衲怕你日后寻仇,其实老衲貌善心慈,恐怕你不了结尘缘,便要痛苦一生, 难登西方极乐世界,不如早一刻超生,便早日得到好处!” 十七魔君和平若听得雪明禅师恁地不近人情,个个怒形于色。平若更寒着老脸,大喝一声: “贼秃!……”身形一晃而出。 雪明禅师也知群雄定不让他下手,因而话声一落,突伸中指疾点郭静前胸,一缕气劲,如钢 针射出。 郭静果然毫不运功相抗,平若相距犹远,眼看他即将毁在恶僧手下。 忽然,半空里响起一声霹雳,震得雪明禅师一惊,急忙缩手。但他发出的气劲,仍然挟着锐 风而去。 就在这电闪的一瞬,一道身影疾如精虹下降,“蓬”一声巨响,沙石飞溅,雪明禅师蹬蹬…… 连退四步。 郭静因未运内力,被一股柔和的气劲,推得他飞出十几丈远,落回仇残子面前。 各人定睛看时,原来临急出手的人,竟是身负绝学的少年余树奇。 他蓄力已久,专待雪明禅师出手时,立即驰救,居然后发先至,及时一掌击敌对方指劲,并 救人退敌全在一刹那之间。 天山三友本来并肩而立,不料余树奇居然敢欺身进招,而且做得恰到好处,劳姘宜、唐传祖 俱都黯然失色。 余树奇面对着天山三友昂然道: “你们这些自命为正派的英雄人物,原来尚不及邪魔外道心慈,连一位负伤的人也不肯放过, 小爷就看不惯这般狂傲骄横,有种的先接小爷几招,再容你和我姑姑打!” 天山三友以掌,剑、鞭,号称三绝。但他们每人除了掌法之外,其他两般兵器俱是不弱。 万 里飞鹏唐传砠剑法最精,雪明禅师掌力最强,白骨婆婆劳姘宜鞭法最奇,那容得余树奇这样 傲视? 唐傅祖哈哈大笑道: “果然英雄出在少年郎,小哥姓甚名谁,也可告知老朽,也待在江湖上宣扬一番!” 余树奇见这位长髯飘飘的老人自有威武,但未知对方最后那句话的真意,不禁微微一怔。 当然,余树奇由白骨婆婆以掌力粘紧谭妒非一事看来,也知这三位老人各怀至艺,方才一掌 打送雪明禅师,不过是乘他不备而已,并不敢因此而自满,但他知道有仇残子为奥援,,决 不致于吃亏,所以对天山三友也不畏怯,只揣摩对方话意而已。 但谭妒非却囚白骨婆婆几乎使她当场丢脸,心中正没好气,见余树奇不肯说话,立即遥骂道: “糟老儿休问啦,咱们屠龙公子难道还怕你这扁毛……” 平若生怕这位门下说话没遮拦,引起仇残子不快,忙叱一声: “非儿休得无礼!” 屠龙公子之名,本是过眼云烟白秋风和胡虎诸人临时奉赠,而且也不过相隔两天,但白秋风 分手之后,逢人便说,恰被十八魔和天山三友听到,当时还认为年轻人怎会有那样高的艺业, 还不是道听途说,传说过甚?这时由谭妒非说了出来,敌我双方俱不免微噫一声。 唐传祖目射寒铓,注视余树奇道: “还算有点名声,老夫但凭这支废剑,向小哥讨教几招!” 仇残子当初只教过余树奇几套家传剑法,虽说家传剑法已非寻常,但与天山剑法相争,仍须 略逊一筹,听说他后来在无意中又获得独孤老人的绝学,究竟独孤老人剑法是否能与精妙绝 伦的天山剑法抗争,自己未曾见过,免不了带着几分担心,忙说一声: “唐老英雄欲教训晚辈几招,未尝不可,何必耍刀弄剑?” 那知仇残子这般一说,反使唐传祖认为余树奇剑法不行,不禁狂笑道: “老朽不至于伤害晚辈就是!”长剑出鞘,左手中指向剑身上一弹,“锵——”一声清响, 经久不辍。 各人看唐傅祖宝剑寒铓射目,知非凡铁,也暗替余树奇担心,仇残子也双目凝神,紧盯余树 奇一眼,神情上头然有点焦急。 雪明禅师虽说是冷不防被余树奇一掌震退,然而,在他这般成名的前辈人物说来,应该眼观 四路,耳听八方才对,怎能以不防备为借口,将失招的惭羞洗脱?当唐傅祖挺身而出的时候, 他只好与退到他身旁的劳姘宜鹄立怒目,这时却有一丝诡黠的笑容掠过脸上。 余树奇曾经用独孤老人这套剑法,与谭妒非联手双战玄阴婆婆,未能占得多少便宜。但那时 候,他既须关注谭妒非,又挂念在洞里替人治伤的田叔叔,以致未能将剑法挥发尽致。 这时他是孤身迎战,并有艺业通神的姑姑作后援,心定则神安,神安则气充,气充则艺妙, 再被天山三友那分狂态激怒,一探腰际,金精剑应手而出。 十八魔瞥见余树奇那枝软剑滟滟生辉,魔光映彩,不禁齐声赞叹。 唐传祖怔了一怔,忽然目露凶光,喝道: “这是独孤子文方清之物,你自何处得来?” 余树奇心说: “不好!玄阴婆婆和独孤前辈有过节,看来这厮也不例外!”俊目含芒,从容道: “承老丈告知独孤前辈的名讳,自应感谢,至于由何处得来的宝剑,老丈似无必知的道理 了!” 天山三友多年未至中原,恰与独孤,浮山二字大有关连。余树奇宝剑出鞘,三友一想起当年 恨事,俱都盛怒在心,何况余树奇说的又恁般傲慢? 唐传祖回顾同伙一眼,立即发出一声长啸。 这是他多年抑郁化作啸声,挟上百年的修为岂同小可。卧虎谷本是一座夹谷,两崖相距不远, 回声激荡,震得不少巨石滚落如球,发出一连串隆隆的声音。 十八魔君料不到唐传祖在气功上有这深的修为,闻声人人色变。然而,余树奇在那样响遏凌 云的啸声中,却清晰地听到仇残子如丝般的声音道: “孩子!你多用虚缺两字诀,若果真个不行,姑姑自会暗里助你!” 仇残子这几话不啻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。因知姑姑定是以傅音入密的气功,传音入耳,外人 决听不到,所以不动声色,面对着唐传祖从容微笑。 唐传祖万里飞鹏这个绰号,一来是轻功神速,另一面还是因为练成“大鹏气功”才获这名头, 那知他尽力以大鹏气功发出啸声,仍吓不下面前这位少年,不由得大出意外。啸声一收,大 喝道: “我不再问你何处得来的宝剑,只要这枝金精剑落在你手,你就得连双臂一齐赔上!” 他顿了一顿,远睨仇残子一眼,似乎对这位从未闻名,也未见面的矮妇还有几分忌讳,接着 又朗声道: “这是四十年前的旧事,当时的我天山三友曾与独孤,浮山二子有过认剑不认人的一段约言, 于今剑在你手,自然没有话说!” 余岗奇明知故问道: “当初文老前辈可是把老丈的鼻子割了?” 唐传祖喝一声: “小狗!”弹剑锵然,又道: “饶你年轻,准你先发三招!” 余树奇嘻嘻笑道: “恭敬不如从命,小子敬领盛情,老丈得当心了!”右臂缓缓向前伸出,敢情并不以内力贯 注剑身,金精剑仍柔软如绵,剑尖下垂。 唐传祖知是对方故意戏弄,气得大喝一声: “小狗敢尔!”那知话声方落,余树奇身形一动,已到达他面前,一枝软绵的宝剑,忽然笔 直得像一枚钢针,疾射心坎。 唐传祖吃了一惊,急倒跃一步,还差点就被剑尖划破前襟,羞得双耳通红。 余树奇嘻嘻笑道: “唐老丈怎恁地大意,几乎害得小子失手,担当欺老的罪名了!” 唐傅祖被这几句话嘲笑得几乎气结,恨不得一剑把他刺个对穿,或一掌将他打扁。但自已是 一位成名前辈,曾说让先三招,不能说了不算,只得硬起头皮叱道: “小狗还不快点发招领死!” 余树奇笑说一声: “不忙!”话声甫落,却是突发左掌,“呼——”一声风响,掌劲已临对方身前。 唐传祖怎知余树奇忽然舍剑用掌,仓卒间起掌一封,猛觉对方掌劲虚如无物,一时收劲不及, 身子也向前一栽。 余树奇笑道: “老丈想是年事已高,连走路都要跌跤,那还能够厮杀,小子认为还是免了罢!” 谭妒非见余树奇连续戏要唐传祖,原先那股不乐,已无形中化去,高呼一声: “打啊!奇哥哥打啊!我正要看你耍老猴儿哩!” 十八魔看余树奇这两招虽是轻巧异常,却非常人能及,更不知那一掌的声威恁地猛烈,为甚 唐传祖竟没有封得着,而突然前栽。 仇残子自然知道地这位宝贝般的爱徒,用出“虚”字诀的气功,是以去劲虽宏,后劲无力。 一别数月,爱徒不但已练历到世事,即在艺业上也精进了许多,老脸上不觉显出盈面的笑容。 唐传祖连失两招,已是羞愧难当,更被余树奇接连讥诮,老脸直像一朵暗红的过时玫瑰,恨 得厉喝一声,即想发掌。 那知余树奇也猜到对方在羞愧之下,定要自食其言,程咬金开头三斧,未始不十分凌厉,以 其受制于人,倒不如抢先发招。 于是,他笑容一敛,立展出独孤子剑法,金精剑化作一片金光,如狂风骤雨般向前猛攻。 唐传祖招式未发,瞥见一片金光如倾盆大雨,当头罩落,竟未能看出那一处是真正的剑锋, 不禁大吃一惊,被这一阵剑光锋雨攻得像陀螺般急转。 这一稀世罕有的剑法,不但敌我双方俱看得骇然。连到仇残子那样身怀绝世武学的人,也因 本身剑法不甚高明,而不停地点头赞许。 唐传祖被余树奇抢尽先着之利,开头几十招不但无反攻之力,甚至招架都难。只好仗那轻灵 巧捷的轻功,一味腾挪闪避,疾走旋回。 但他到底见多识广,多年的练历,使他能临危不乱。渐渐,他看出余树奇剑招虽密,却是劲 道不强。这一件奇事,不禁使唐传祖的心中狐疑莫释。暗想: “这小子方才一掌震退雪明,掌劲并非不宏,待我接他一掌,却是虚空无力,这时为何又毫 无后劲?” 他不知余树奇用的是独孤子剑法,暗中以盈虚功驭气,虽是弱到后劲全无,而至刚至猛的 “盈”字诀随时可发。起先虽怀疑暗有诡谋,终而忍不住冀图一试。 要知天山剑法号称天下第一,唐传祖将大鹏气功运剑,威力更足以惊骇世俗。他在走避当中, 默筹良策,定要找回几分面子。 于是,左掌右剑俱已蓄力以待,猛可双脚一蹬,掌先发,剑继到,一股旋风,一道精虹,几 乎是同时卷入余树奇剑光里面。 这是天山剑法绝招之一,雪明禅师,白骨婆婆,俱懂得这一招“千军夺帅”妙用无穷,不禁 齐声喝釆。 不料唐传祖疾如飞星换位般的一剑,甫一卷入对方剑光,忽然像碰上磁石,立即一缓。 余树奇一声朗笑,剑尖已到唐传祖身后。 谭妒非喜得叫起来道: “这才好哩!” 唐传祖立意进招,固然也防备对方反击,但他一剑直入,猛觉眼底一花,对方踪影已失。 他成名多年,那还不知已经上当?急虎跃一步,剑随身转,“当”一声响,恰与余树奇剑锋 相接,一溜火星爆发,虎口被震得有点发热,这才知道这年轻人内力决不在自己之下。 其实,余树奇自也吃惊不小。他这一招“捕风捉影”以盈虚功的身法使出,已是精妙异常, 若一剑不中,也可迅速抽身,飘然引退。那知就在他吸气倒跃的瞬间,唐传祖身法如风,仍 能以剑挡剑,击个正着。 金精剑本身异常柔薄,经余树奇以内力运用,与一枝硬钢剑决无分别,但被唐传祖一击,竟 也弯过一边,可见对方内力和艺业也和余树奇旗鼓相当。 这时,余树奇若再退后,定被唐传祖取得机先,如影随形猛攻一阵,说不定还要落败。 电光 一闪的瞬间,意念在他脑中一掠而过,反手一剑,剑尖疾点唐传祖胯骨。 唐传祖测出对方实力,自也不敢大意。尤其既已曾兵刃相交,更不欲缓招取辱。大喝一声, 天山剑法立即展开,但见剑走龙蛇,剑风四起,霍霍的光影忽高忽低,与余树奇所挥舞的金 光,互相辉映。 十八魔君原站在十丈开外,但这两位以剑术称雄的高手,身法展开之后,剑光已远及十丈, 并且耀目生寒,被迫得站脚不稳,不约而同地退往诸苗女身前。 天山三友除了当年折在独孤,浮山二子联手之下,可说是所向无敌。不料这回再履中原,忽 遇上一位姓名不见经传的屠龙公子,居然能与万里飞鹏打个平手,若说生姜定是老的辣,则 屠龙公子既已如此,被他称为姑姑的仇残子岂不更加厉害? 雪明禅师和白骨婆婆旁观者清,一想到还有两位极其厉害的老妇,不禁由心底下泛起一丝寒 意,但这祸事已惹了出来,那还不硬起头皮,顶将起来?两人交换一眼,作必要时突然增援 的打算。 场里的余树奇和唐传祖可说是棋逢敌手,将遇良材,眨眼间已过了百余招,但两人越打越起 劲,谁也不肯罢手。唐传祖似已精研一套足以对抗独孤子的剑术,所以,由得余树奇施尽绝 招,仍难占尽上风。 但余树奇一只左掌,却是时寅时虚,时而力重千钧,时而柔若无骨,向唐传祖身前劈打。 唐传祖不懂得盈虚功的巧妙,自然对于余树奇每发一掌,都得腾挪封架,反而被累出一异臭 汗。 相反地,余树奇因为练的盈虚功虚实相生,盈虚相长,竟是愈打愈勇。 场外人人俱是大行家,谁也看出久战下去,余树奇定稳*胜算。天山二老虽在心里暗急,但 唐传祖一枝宝剑依然凌厉无前,还不便即时相帮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孤剑生 扫描,一剑小天下 OCR, 独家连载 第二十二章 秘录 谭妒非见心上人打得恁地从容,喜孜孜地时而看看场中,时而回头看看仇残子和平若,几乎是要向两位老人道个喜讯。 她这份得意的神情,自然瞒不过两位老人的眼睛,平若抚养谭妒非十几年,眼看地由黄毛丫头蜕变成艳若娇花的少女,情知女大十八变,既担心地羽丰会飞,更担心她遇上匪类,贻害终生。这时见她对余树奇输情倾心,老坏大慰,不觉也面泛笑容。 仇残子与谭妒非虽是初见,但因她是平若的爱徒,又与余树奇相伴,在爱屋及乌的心理之下,也着实对她喜欢,含笑道: “丑丫头休过份得意,说不定还要你下去帮他一场哩!” 谭妒非冰雪聪明,心知仇残子故意调侃,“唔——”一声,噘嘴道: “人家才不哩!姑姑去帮他打!” 仇残子笑道: “我帮他打?我索性叫他别打了!” 谭妒非大大着急说了一个“小”字,忽有所悟地“哦——”一声道: “姑姑!你说奇哥哥能不能赢那老儿?” 仇残子道: “赢,总是要赢的,就是有点辛苦!” 谭妒非不禁默然。 仇残子笑了一笑,忽然瞥见余树奇一剑横扫,并以盈字诀打出一掌,万里飞鹏举掌一封,恰被“盈”字气功震得身子一偏,生怕余树奇下手伤人,结下深仇大恨,将来更加不好收拾,忙喝一声: “住手!”双掌同时推出,身子飘然凌空飞去。 万里飞鹏被余树奇打偏了身子,眼看剑锋将到,急垂剑下搪,忽闻一声呼叱,立即有一团彩影飞来,不知何因,自己一枝宝剑竟如遇上一层胶脂,粘得进退都难。若果对方乘时进招,岂不登时变作两段?因此,惊得把手一松,倒跃十几丈远。 余树奇也遇上同样情形,当时一剑扫出,看看即将到敌前,那知忽然遇上一种柔和之力在剑上一粘。他虽也一惊,却因知道除了姑姑,任何人俱无此能力,所以也不十分骇怕。 果然在这时候,仇残子人与声音齐到,一手提起唐传祖丢下的宝剑,笑吟吟道: “彼此无仇无恨,厮杀之事,适可而止,唐老英雄不必挂意!”将手一挥,唐传祖那枝宝剑化作、一道精虹,向他身前飞去。 唐传祖原想表现一套抓剑的绝艺,让他人知道自己也不是过份无能,那知他刚伸出手臂,那枝宝剑似被什么东西一掣,“唰”一声直刺入地面,恰距他身前二尺来远,这才知道这位矮妇艺已通神,如何能敌?只好纳剑归鞘,说一声: “今日之赐,永世不忘!”向同来二友打个手势,三道身形疾奔出谷。 仇残子眼望三人背影,微嗟道: “天山三老年寿已高,艺业也可算是寰宇罕有,为何还有偌大的火气?” 余树奇茫然道: “姑姑!为甚不让奇儿打了?” 仇残子笑道: “你不觉得累么?” 余树奇越打越勇,几时觉得疲乏?笑了一笑,正要回话,忽觉果然有点心浮气动,不禁大感惊讶道: “怎么打的时候不觉得累,这时反而有点累了!” 仇残子道: “本来你在盈虚功的造诣,与姑姑已不相上下,照理不该有心浮气动的事,只因你没有像姑姑练过几十年的坐功,以致未能静如古井水波不兴,对敌时又欲迅速扬威,急于求胜,自然免不了引动真气,欲速而不达了。……” 她脱到此间,略一顿停,瞥了余树奇一眼道: “要知水因地而制流,兵因敌而制胜。敌欲急胜,我儡从容,敌要从容,我即急进。这样一来,主动在我不在敌,胜败已在转念间了!” 余树奇愧得低下头来,轻轻说了一个“是”字。 十八魔君见仇残子以绝世武学惊走天山三友,端的佩服得五体投地,由毒魔君为首,引导十七名同伴缓缓走来。 仇残子知他们又将要旧事重提,说道: “耿老英雄不必与我客气,天山三友武艺虽高,未必即能胜过列位联手,方才我在洞内寒潭得来一部道书,虽说与练武无关,但若将罡气凝练,化虚为实,对于本身也有莫大好处,即可连带寒犀角一并奉赠……” 毒魔君耿当世忙道: “前辈之赐,决不敢领,只愿将我们十八人收在门下,充任一名走卒于愿已足!” 仇残子连连摇手,说了几声: “耿老英雄言重了!”接着又道: “贫妪将得来之宝奉赠,自然还有用意……” 毒魔君忙恭应一声: “请前辈吩咐就是!” 仇残子续道: “天山三老锻羽而去,此仇已结,说不定;还要卷土重来。列位聚在一起,自然不必顾虑,若果单独遇上又将如何?” 十八魔倘若不打算弃邪归正,凭他们那付狠劲,那怕不打掉门牙和血吞,拚个伤残死活? 但他这时恶念已泯,善念方立,确有点茫然之感,被仇残子问得面面相觑。 仇残子也知他们为难之处,正色道: “列位若不见外,则那部道书与寒犀角务请收下,其实,贫妪留将下来也毫无用处!” 十八魔虽不知那部道书记载些什么东西,听仇残子所说,料与玄门罡气有关,想起来日大难,也不好过份矫情作伪,毒魔君躬身一拜道: “前辈赏赐,敢不从命?耿某就此拜领,并即回西北闭开苦练,前辈若驱策之处,只稍遣各位小侠传呼,赴汤蹈火决不敢辞。” 仇残子颔首道: “贫妪与世无争,今后也绝少在外行事,小徒树奇日后在江湖上尚望加意照应就是了!” 说罢,吩咐最小一名侍女入洞,取出一根洁白如雪,长约四尺,粗逾儿腿的犀角转交余树奇送了过去,续道: “道书藏在犀角里面,旋开即见,此物收藏不易,在路上加意防护才好!” 毒魔君唯唯称是,接过寒犀角,作别起程,率领十七魔缓步出谷。 十八魔一走,余树奇又回转仇残子身边,唤一声: “姑姑!我们往那里走?” 仇残子慈爱地抚摩他的头顶,温和道: “姑姑今后就隐居在洞里,不再出江湖了!” 余树奇真料不到姑姑幽居在迷云谷几十年,好容易脱困而出,却又再度幽居起来,不禁瞠目结舌,惊诧不已。 仇残子好笑道: “痴儿!你以为幽居不好么?以往在迷云谷,是事非得已,所以天天想出谷看看新的天地;那知出的谷来,满眼尽是奸淫烧杀,争权夺利,反不如在迷云谷干净,若非带有你这十二位师妹,我真想再跳下迷云谷永不复出了!” 大凡一个人到了灰心失意之时,就免不了起一种出家的念头,仇残子两腿被废,年事已高,人世上的名利已和她绝缘,那还有什么值得留恋? 但这一种事,余树奇确是无法了解,良久良久,才“嗯”一声道: “那么,吃的?” 仇残子道: “这个也毋须担忧,洞里面有水有火,比迷云谷强多了,你去把亲仇报了,不妨就回此谷结庐相伴。” 余树奇忙道: “奇儿想和姑姑多住几天不行么?” 仇残子道: “聚散本是无常,何必多此一举?你今天就可以走了!”她话虽如此,但说时仍免不了带点凄凉的音调。 谭妒非怔怔地望着余树奇和仇残子对答,至此不禁轻唤一声: “师父!” 平若笑道: “痴丫头休要问我,我也和你师伯在此潜修,你的艺业还差得远,也在这里苦练三年再说!” 谭妒非听到末后一句,恍若半空中响起一个焦雷,骇得半晌不语,要知她恨不得与余树奇并肩行侠,比翼双飞,怎耐得对月思人,荒山独宿? 偏是余树奇实心实脑,认为她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,是一椿美事,笑吟吟说一声: “师妹!恭喜!” 谭妒非恨得叱一声: “去你的!”惹得仇残子十二位女徒格格一阵娇笑。 平若当然洞悉她这位爱徒的心意,笑道: “你奇哥哥要历遍天涯伸雪亲仇,你艺业不行,难道要去碍手碍脚?” 谭妒非秀目中透出两缕幽怨之情,敢情也自知跟随余树奇前去,不但于事无补,反累别人照顾,只好委屈地微把螓首一低,落下两行凄泪。 仇残子忙将她揽在怀中,温和道: